也只有母亲才会那样-【新闻】

上帝爱你，所以折磨你。——题记

看着这满眼的白，我惊恐地说着:“这是哪？我怎么在这里?”这是车祸后，我醒来说的第一句话。被生命的残梦惊醒，看着满眼含着泪花的妈妈，这一刻我茫然地硬噎着泪水，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……

短短地二十几天，从异乡赶来的母亲消瘦了。我知道，母亲这一辈子没出过什么远门，连城里的公交车都不知道怎么投币乘坐，消瘦的身影里，那几根白发在我露出笑容时才偷偷滑出她黝黑的脸颊。“母亲确实是老了，我还让她在这里受这个罪”那一刻我内心的疼挣扎着——像我这样的儿子，实在太不孝了。

自从她来到医院，她每天每天地都要去医生那询问我的病情，当医生说我能喝点稀饭时，母亲更是乐开了花，便跟我煮稀饭，每天还帮我洗脸洗脚……这无微不至的照顾，也许天下只有母亲才会那样心甘情愿。我想，在母亲的心中，我这个让她操碎了心的儿子比她自己更重要……
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，我躺在病床上，手上扎着吊针，心里正盘算着出院后和同学去哪玩，那时我并不知道更加苦痛的日子还在后头。

一个月后，主治医生复查我的病情，做了磁共振，竟然发现我的大脑有轻微萎缩，大腿也萎缩了一圈。由于医疗设备有限，医院建议我赶快去省医院治疗，否则会落下残疾、弱智甚至可能会死亡。在生活如此拮据的情况下，母亲还是不假思索并火急火燎地去亲戚那凑了几万元，硬是把我带上了去省医院的路上。看着火车徐徐退去的大地，我觉得我的生命似乎也在跟我辞着别，在母亲的叮嘱声里，我再也不敢去看她的那张脸，仿佛一看就要苍老好多。每当一到夜里……大脑一片空白，我一直不敢承认、不敢面对的问题终于来临了——那就是死亡。

到了省医院后，每天只要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色，这到处都是的白色、令人压抑的白色。我蜷在宽大的病号服里，窝在白色的床上，伸着一双被扎得稀巴烂的手，试图想抓住什么，却什么也抓不到。而夜是那么的黑，我十分的害怕，一向自诩坚强的我偷偷哭了，那些日子，肉体、灵魂都不是我的，只有痛苦才是。

一瓶一瓶的输液往下灌，又一筒一筒地从体内抽着血，这内心地疼无法言说，就像是一根精神的皮鞭不停地抽打着我，而母亲那温暖的手又紧拽着我。我沉默着，闭着眼接受着这一切，痛苦——这生命的孪生兄弟，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，让我清楚地意识到生命的存在。在忽然感觉到的厄运面前，我茫然若失地咀嚼着无奈和内心的那份不孝的鞭打，也许这一刻，我更能明白一个母亲，对儿子那份往死里的爱吧。

那个我青春的校园，那些我还没有实现的梦想，或许就这样要失之交臂了吧……在生命最后的线上，我感觉着这难以名状而又无处不在的阵阵剧痛。是不是人类与命运无法抵抗？是不是命运中的一些东西永远无法改变？是不是老天爷冥冥中就注定着人的一辈子？是不是这一刻老天忘记了我这个有母亲疼爱的孩子？

无奈地我接受着药物的副作用，接受着噩梦，我常常在夜里被惊醒，起来后，望着漆黑的夜空，我总猜想着夜的出口，那个黎明是不是在等我去感受那缕晨光，此刻一颗心就像是狂风里的一枝小蜡烛，虽燃着，但燃烧的光是那么的微弱，那么的艰难！

死者已矣，生者何堪。医院里又挂起了白幡，好像在提醒着我要做好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准备。啊，生命如此坚强却又如此脆弱，一个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，却要这么容易死去，一切都要回到生命的原处。不管是苦痛，还是快乐，一切都会归处于死亡，躺在那里：任人凝视，任人伤感，任人哭泣，任人怀念。

常常在夜里，想着那些有关死亡的事，突然觉得，比起我更苦痛的母亲，我还是幸福的，她所受的煎熬永远比我大，也许世间这最不对等的爱就是母爱，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地母亲，一辈子为儿子操碎了心操驼了背，却没有半句怨言。是啊！可怜天下父母心……

短短地两个月，母亲不知道为我流了多少泪操碎了多少心……看着她那日渐消瘦的身体，我却无能为力。现在我能做好的只有照顾好自己，跟这个病魔作斗争，在母亲面前，我竭力掩饰着内心的脆弱，把微笑挂在脸上，把最阳光与坚强的一面表现出来。我心里知道，母亲这辈子说的善意的慌是那么的多，她一个人的苦总是埋在心里，而现在我的生命我的健康就是她生命唯一的寄托。

母亲推开门，蹒跚着脚步又跟我端来稀饭，那黝黑的脸又一次笑着对我说：“儿啊，没事，老天爷会保佑你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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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简介：凹凸，男，生于1988年12月，江西吉水人。后80诗人，原创作家。作品散刊于《诗刊》《中华诗词》《散文诗》《中国诗歌》《诗选刊》《文学与人生》《岁月》等文学杂志,部分作品入选《21世纪中国最佳诗歌（2001-2011）》《2011年中国诗歌精选》等经典版本。现居北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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